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21. 打工 與其去寄人籬下做個受氣的小媳婦……

關燈
21.  打工   與其去寄人籬下做個受氣的小媳婦……

無論穿越前後,陳渝一直就不擅長處理感情中事。想到陳默玉可能聽到的流言蜚語,她第一反應就是把問題拋給孫康,結果孫康反倒借機將了她一軍。

腦海裏盤旋了數十遍的一句“但憑廷尉大人做主”卡在喉嚨裏,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

做主?怎麽做主?如若孫康跟陳默玉修書一封以示清白無異於做賊心虛,不但於事無補,萬一洩露出去,反而會成為整個官場的笑柄。

如果孫康等到一切走向正軌,就此給她在京中找戶人家嫁了,那還不如從一開始就跟著陳默玉回蜀中。反正都是包辦婚姻,盲婚啞嫁,可能回蜀中的選擇更好些,至少看在陳默玉的份上,夫家不敢對她太壞。

其實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幹脆把流言坐實就此跟著孫康算了。平心而論,孫康的條件無論放在古代還是現代,都是名副其實的官二代高富帥。更難得的是,孫康雖然出身顯貴之家,但家庭環境相對簡單。不論是性格溫婉的公主,還是常年臥病在床的國公,在京城貴胄裏是一等一的好相處。孫康本人既沒有賭錢吃酒等不良嗜好,也不愛風月場所,一心撲在工作上,在本朝官二代裏堪稱珍稀動物。

只是一點,以孫康的身份,陳渝跟他在一起是不可能成為他的正妻的,多半是以貴妾的身份。像孫康這樣不論家世與自身條件都堪一流的,娶妻自然要門當戶對,多半也是公主郡主之類的皇家女子。

對於做妾還是做妻,陳渝根本沒概念,因為她自穿越起就沒打算嫁人,與別人分享丈夫她實在沒興趣。雖然占據了這副古代少女的身體,但要她徹底成為一個三從四德的舊式賢女,也是不可能的。

陳渝依稀記得,在京城郊外,孫康承諾過,她既是為大理寺效力,那麽大理寺會按主簿俸祿為她發薪。與其去寄人籬下做個受氣的小媳婦,不如做大理寺的快樂打工人。

“既然大理寺把我聘為顧問,留在京中,自然是跟著你,又何必問我?”陳渝嫣然淺笑。

孫康心跳漏了一拍。他憑借一張俊臉,打小跟著母親四處做客,就有小姑娘把自己珍藏著的吃的、玩的偷偷塞給他。後來更有不時有官家少女在做客時把手絹、玉佩什麽無意落在國公府。

直到他放棄科考,進入大理寺。從最普通的司直做起,承辦過很多駭人聽聞的案件,做了廷尉之後更是強權無懼,軟硬不吃。鐵面判官名聲在外,姑娘們這才放棄打他主意了。

孫康捫心自問,眼前的小美人在暗示他什麽?

陳渝覺察不到孫康的想入非非,看他不說話,也只能自問自答道,“你不是當初就給過我承諾,說日後大理寺要以主簿標準給我發放薪俸,這會兒不認賬我可不依。”

原來是說的這個,孫康意識到方才的自作多情,心頭一松,又略微有些失落。

陳渝心結少解,出門喚來小月,讓她去外邊買上些雪球山楂糖炒栗子軟炸胡桃肉之類的吃食去。

孫康笑她最近閑暇,時間估計全耗在美食和好睡上,連市面上最新的小吃也沒落下,寥寥數語便點了個清楚。

陳渝滿腹委屈的回應,“你可聽說一葉知秋。如今正是深秋,瓜果飄香的好時候。我在府內吃著新鮮的瓜果,就在想集市上有蜜漬糖炒的也不意外。”

“明明是嘴饞,哪兒來那麽多話,又沒說不讓你吃。”孫康一臉無奈道。

兩人對坐無話。陳渝找了幾卷孫康剛剛批閱的案卷來打發時間,孫康則埋在滿桌案牘裏奮筆疾書。除了案卷,還有一些常規的文書材料。

廷尉府離鬧市不算太遠,小月回來的也快。她把手裏的桂花柿幹,霜糖山楂,蜜漬胡桃等甜食擱在案上,又端來小瓷碟分裝擺盤供孫康與陳渝享用。

孫康註意到,小月隨身的包袱裏還有一個包裹嚴實的四方紙封,外面用紅色宣紙包了一層,看起來頗為喜慶。他走過去,掂量了幾下,分量頗重。

陳渝瞟了他一眼,不以為然。

孫康愈發來了興致。他問小月裏面是什麽,小月正忙著沏茶切點心,沒顧得上回應。他轉而又問陳渝,陳渝也只是笑而不語。

孫康便耍起無賴來。端起桌上剛切好的霜糖山楂和蜜漬胡桃,揚言如果陳渝不坦白告之便要將這兩碟吃食送給外間勞作的差役兄弟。

陳渝見他身著端莊官袍,舉止卻一副猴子的調皮樣兒,念想這孫廷尉也怪不容易的。廷尉府一眾官吏大多已過而立之年,心思深沈油滑,要彈壓住他們還要鼓勵他們的積極性,可不是單憑廷尉這個官大一級的空帽子就坐得住的。

難得這鐵面判官無拘無束瘋一回,陳渝心裏甜而微酸,待孫康佯怒端著點心往外走便松了口。告訴他莫青衡想見她的事。

孫康這才將點心放下,拿起一個霜糖山楂塞進嘴裏,才嚼了幾下,驚呼一聲:“好酸!”

陳渝暗笑,這山楂若不酸,裹上厚厚的霜糖早就甜齁的難以入口了。

孫康見陳渝不言語,只覺得她不信,抓了個碩大的雪球兒往她唇邊送去。

陳渝輕巧含過,眨眨眼,玉指輕扣桌面三聲致了謝。

孫康鬧夠了,想到那些包好的吃食是陳渝專門送給莫青衡的,心裏有些不痛快。

“你什麽時候去見莫青衡?”孫康故作大方,“提前讓廷尉府派車,我和你一起去。”

“他那個案子升堂應該快了吧。”陳渝思索著,“倒時候你不就見著他了。”

“作為此案參審人之一,我有權隨時提審他。”孫康義正詞嚴,“讓他來廷尉府或者大理寺太不方便,節外生枝就麻煩了。他說想見你,又沒說我不能一起跟著去。”

陳渝想孫康說的也有道理。畢竟如果沒有廷尉府作為庇護,恐怕莫青衡早就死在詔獄裏了,何況新獄初見,孫廷尉視察理所應當,她也可以跟隨其後狐假虎威一回。

孫康骨子裏是個雷厲風行的人。陳渝打道回府,沒等幾天就得到通知讓次日一早去新獄。

這幾日陳默玉夫婦依舊杳無音訊。孫康八百裏加急的文書遞了出去,應該還沒到蜀中。陳渝細細一想,陳氏宗親一早便知陳默玉攜家眷啟程回蜀,如果真的遇到不測,應該早就托人遞信至京請求援救尋找。

陳渝一顆心略微放下,比起意外不測,她情願他們是因為誤會不願認她。

前路狹窄,山道崎嶇。廷尉府的馬車規制頗大,走在京郊的羊腸路上十分緩慢。車夫小心翼翼的保持著平穩,孫康心情大好,在車裏吟誦一首李太白的行路難。

陳渝望向窗外,天色絢藍無雲,鴻雁高飛。從山道往下望,麥浪金黃如毯,在微風中輕漾。

“新獄裏夥食聽說很好,那些女犯人豐腴了不少。”孫康輕彈了下陳渝的肩膀,“還是你想的好辦法,既沒有讓戶部多花銀子又讓犯人們改善了生活,他們的怨氣減少了許多。”

“勞動改造,這個辦法一舉多得。犯人們大多處於壯年,整日關在獄中無所事事,吃喝全由戶部撥款。戶部吃緊,犯人們面黃肌瘦,閑著容易生事。”陳渝放下車簾,目光柔和。

“所以你讓他們開展適當勞動,為的是節省銀子?”

“也不全是。犯人們有不少是多次犯事,他們大多出身窮苦,被家人拋棄,鋌而走險。有的是從小在市井長大,偷偷摸摸過日子,長大了便搶,讓他們知道可以用雙手過一份安穩生活,總比屢屢入獄高墻鐵窗強的多。此外,也確實為戶部省下些銀子。”

“你這辦法確實好。不過為什麽先從女犯開始,給她們派的活兒也是漿洗之類?”

“不只是漿洗,之後如果你能去工部談談,或者請柳相幫幫忙,弄些簡單的手工活計最好。比如糊紙箱之類,不需要太大力氣和尖銳工具。”陳渝手托著腮,緩緩陳述著,“詔獄裏的女犯不多,案卷我都草草讀過。要麽是被家人牽連,或者飽受虐待悲憤反抗,刑期也不長。讓她們做些手工活計,習慣了以後出去了可以替人幫傭養活自己,就像我為大理寺打工一樣。“

孫康撲哧一聲笑起來,“別拿你自己和他們比,聽起來可憐兮兮的。”

“某些意義上來說,比他們還不如。他們幹完活兒回了監室,粗茶淡飯管飽,閉眼睡到天亮。日覆一日,年覆一年,等著刑期滿了出獄就可以。而在我這裏,事情往往來的緊急,每走一步都要想許多。”

孫康沈默了。這幾個月來,多少明槍暗箭,湍急激流,峭壁深涯,陳渝從未與他抱怨過一句。她盡著自己的心力,咬牙苦撐,默默為他把詔獄和新獄打點清楚,卻沒對他提過丁點要求。

“你若有難處,可以來跟我說。”孫康望著陳渝的眼睛,胸中堵了千言萬語卻說不出口,只吐出雲淡風輕一句:“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